《章魚嗶的原罪》在開播前就因「溫腥致鬱」而引起話題,開播後更是因為完整呈現原作氛圍、被列為 18 禁的內容分級而掀起廣大迴響。
實際上這是一部怎樣的作品?真的有那麼令人胃痛嗎?請你做好心理準備,讓我們一起來了解章魚嗶與小靜等人的故事吧。
《章魚嗶的原罪》以童趣可愛的畫風,說著潛藏在你我日常生活中細微而沉重的片段。
故事講述來自「HAPPY 星球」的外星人「章魚嗶」,為了散播快樂而來到地球,但才剛抵達地球,就因為餓肚子差點死掉。
這時,小學四年級的「久世靜」小靜,把營養午餐剩下的麵包給了章魚嗶,救了他一命。
因此,章魚嗶決定要報答小靜,拿出許多道具,希望讓他露出笑容、感到快樂。
然而,不諳人間世事的章魚嗶,沒有注意到小靜身上的諸多跡象,一次又一次地把小靜推向更糟糕的處境⋯⋯
《章魚嗶的原罪》開播前,就因為可愛的畫風搭配嚴肅的議題,而讓許多人以「溫腥、致鬱」評價,實際看完第一集後,確實可以理解這個評價的由來。
至少在看這部動畫時,你很難真的笑出來。
動畫開頭的警語,提醒所有觀眾這是一部討論「生命議題的故事,在尊重原作精神的前提下,以影像呈現,絕不代表推崇該行為⋯⋯(略)。」
而且動畫瘋與 Ani-One 的 Youtube 頻道都設有年齡限制,請大家在觀賞前以自己的情緒為首要考量,有任何不適時記得隨時停止。
看到這裡的你,也請留意自己的身心健康,準備好後就接著往下看吧。
---以下評論內含劇透,不影響觀看,介意的人建議看完動畫後再閱讀---
身為沒看過原作的動畫黨,我對《章魚嗶的原罪》動畫的第一印象是「動畫做得真好。」
在抑鬱且真實的故事中,透過灰暗的色調、獨特的作畫、聲優的演技,以及童趣可愛的畫風,把本就沉重的故事表達得更為痛苦,無論是否有過相同經歷的人,都像是站在小靜身邊,看著他的靈魂漸漸消逝一般不捨與糾結。
小靜的遭遇,任誰看了都會產生惻隱之心,因為我們是人類,然而身為外星人的章魚嗶卻不盡然。
章魚嗶純淨的善意一再地凸顯了小靜所處的地獄,這份強烈的對比與過分的無知,正是令人觀影時感到不適的主因。
若故事就停留在這個層面,把章魚嗶的好意變成間接或直接導致小靜消逝的兇手,而章魚嗶卻始終渾然不知,我想也能在觀眾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。
但第一集就告訴我們這部故事不光是如此。
章魚嗶單方面意識到自己的錯誤後,做出了修正,甚至親自為小靜擋下了受人欺凌的害怕與疼痛,切身體會到了「恐懼」為何物,並在這之後逼迫自己跨出步伐拯救小靜──
這是我在第一集中最喜歡的片段,一直以來都活得幸福的人,初次嚐到了恐懼,卻為了救人而努力克服。
「我想跟你一起想出,你不用死去的未來。」
章魚嗶後面的作為,證明了他不是在說漂亮話,這一次,他是真心的、迫切地想要讓小靜展露笑容。
接下來講講欺凌人的孩子「茉莉奈」吧。
先說一個大前提:這個世界上,沒有任何原因可以成為你傷害別人的理由,沒有任何原因。
所以儘管最後暗示了茉莉奈的苦衷,也無法說他情有可原。
但是,真要我說的話,最可惡的終究是大人。
小靜的父母、茉莉奈的父母和學校的師長,身為大人理當作為孩子的避風港,成為保護孩子的存在,但劇中失能的家庭與學校卻是把孩子們推向深淵的兇手,實在令人唏噓。
第一集進入尾聲,章魚嗶一次次地讓時間重新來過,獨自體會了小靜所嚐到的痛苦,他究竟能否為小靜帶來充滿笑容的未來呢?
在章魚嗶的幫助之下,小靜的校園生活平靜了幾天,然而,根本的問題沒有解決,這一切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。
某天晚上章魚嗶和小靜帶著恰比去散步時,卻撞見了茉莉奈。
他一如往常地霸凌小靜,不同的是,一旁的恰比看見主人被欺負時,本能地往茉莉奈手上咬了一口,衛生所的人便把恰比帶走了。
看著小靜無助的模樣,讓章魚嗶想起當時小靜死去的前一晚恰比也不在身邊,為了避免重蹈覆轍,章魚嗶便一次次的回朔時光,想要避開散步時撞見茉莉奈。
然而,章魚嗶不明白為什麼無論重來多少次,茉莉奈總會笑吟吟地出現在他們面前──章魚嗶連這明目張膽的惡意都無法察覺,實在是看得令人惱火。
恰比不在之後,小靜失魂落魄的樣子與死去沒有差別,直到某天茉莉奈又去找小靜麻煩,而這正是這段悲劇迎來的第二次轉折。
為了拯救被欺凌的小靜,章魚嗶用 HAPPY 相機砸向了茉莉奈,而茉莉奈就這麼死了,換來小靜無比的感謝與笑顏。
從恰比被茉莉奈計畫性地奪走,然後到茉莉奈虛無的死去,這一連串都不只是無能的大人可以一言以蔽之的荒誕,由於這一切發生在虛構的故事中,所以我能轉換心態去看待,然而一想到這其實非常有可能發生在世界的某個角落,就令我感到窒息。
所以至少,至少在虛構的故事裡頭,期待能迎來幸福的結局。
茉莉奈死後,小靜的笑容如此燦爛,左臉上的瘀青彷彿勳章,是戰勝敵軍的象徵。
就在他們要走出樹林時,班上的東忽然出現了,順理成章地發現茉莉奈的死,如同本作唯一學過道德良知的存在,勸說小靜去自首。
可一想到進少年院就不能去找恰比了,所以煽動了東幫忙隱瞞屍體,並讓章魚嗶扮演茉莉奈,開啟了這一連串荒腔走板的鬧劇,也揭露了看似正常的東,背後其實也有著無法跨越的陰影。
長期處在被霸凌的泥沼中,父母與師長形同虛設,小靜的心靈早已破破爛爛,就像長期沒有校準的秤重機,不曉得正確、正常、一般的重量是如何,以至於看見茉莉奈死在眼前還能笑得開懷。
這份錯誤的喜悅,也蔓延到東的身上。
努力符合媽媽期待,卻老是事與願違,讓「你能做到吧?我覺得你可以做到」這句話宛如暗示時的洗腦,遮住了東的雙眼──只要能做到某個人的期待,倫理、道德和法律根本不值得一提。
諷刺的是,虛偽的面容、扭曲的心靈,還有變調的價值觀,卻讓三人度過了一段快樂的小學生日常。
此時,該說再怎麼不盡責,依然是母親嗎?或者該說,失去盟友後感到慌張嗎?茉莉奈的媽媽,發現了現在的茉莉奈不是她的孩子,而這也再次勾起了章魚嗶先前內心的困惑:「這樣,真的好嗎?」
本集依然看得很不舒服,小靜對東的試探、要求,再到操控,不懂得看人眼色的話就會被打,反過來運用的話就變成了操弄人心的利器。
魔性的小靜令人心動,如同魅魔透過美色騙取錢財和愉悅,小靜僅僅是一個眼神、一句話便讓東徹底淪陷,她比魅魔更危險,也顯示出她的內心已經歪斜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了。
上一集的最後,不但章魚嗶良心發現,茉莉奈的死也東窗事發,不可理喻的鬧劇終於要停止了嗎?
警察找到班上後,在此之前一直深陷其中的東,是唯一一個知道嚴重性的人,他慌張地不知所措、章魚嗶還忙著說要談談,只有小靜還在想著暑假能不能去東京。
事跡敗露的壓力,導致東的成績一落千丈,那個總是吃不到的鬆餅卻被推到了眼前,媽媽溫柔地說可以吃喔,以後也不用再努力了。
跟想像中地不同,東被徹底地放棄了,就算哥哥交女朋友、打工、一直打電動⋯⋯媽媽的目光依舊不會放到他身上,他不過是認真的笨小孩。
時機準到項是經過縝密計算,把他人的期待視為生存意義的東,被小靜央求拿著證物去自首,甚至附帶了一個吻。
看著東眼裡閃爍的愛心,本來以為他會順水推舟地去警察局,沒想到潤也,東的哥哥在最後一刻拉住了他,沒有讓他獨自摔落谷底,而是讓整個家裡的人陪他一起面對。
劇情發展至今,如同死結的耳機線,除了一刀剪斷,不曉得還怎麼解開,儘管解鈴還須繫鈴人,但他們早就脫離了一般情況。
而且一想到這裡,便又會忍不住對章魚嗶發火,身為外星人,可以不諳世事、不懂人心,但不妨運用你的道具來做點什麼吧?或是乾脆抽身一走了之也好。
章魚嗶的原罪,或許是看盡一切卻什麼也做不了,什麼也做不到也說不定。
期待已久的暑假來臨,就算沒有了東也沒關係,因為去東京找恰比的計畫已經規劃得差不多了,小靜露出了有史以來最有朝氣的笑容,藉由章魚嗶的力量順利地來到爸爸那邊。
然而,茉莉奈死去、東窗事發、東的脫隊⋯⋯好不容易站到爸爸面前,小靜不但沒有找回恰比,連爸爸都假裝不認識他,彷彿剛出狼窩、又入虎口,命運從來都沒有要放過小靜。
徹底黑化的他,拿著石頭往章魚嗶砸下去的那一刻,染進水裡的鮮紅,終於讓章魚嗶想起了一切。
時間來到 2022 年,章魚嗶首先遇見的是茉莉奈,那時的她已經是高中生了,臉上有著一道明顯的傷疤,獨來獨往地繼續承受媽媽的暴力。
章魚嗶依然愚蠢,卻有著更直接的行動力。
在茉莉奈因為小靜而被東甩掉,接著被媽媽遷怒到生命受到威脅,然後不小心失手殺了媽媽之後,終於撐不住地茉莉奈脫口而出:「小四的時候,我就應該殺了她,殺了久世靜。」
擅自聽從這句話而決定回到過去殺掉小靜的章魚嗶,沒能看見玻璃瓶刺進茉莉奈的脖子,失去記憶、回到了 2016 年,反倒成為了小靜的盟友,希望幫助小靜重新展開笑容。
一覽雙方悲慘的我們,看著章魚嗶胡搞瞎搞後,幾乎無法斷言是誰的問題。
章魚嗶回到過去後,就算促成小靜自殺成功,他也依然會選擇不斷重新來過;假設章魚嗶就這樣待在 2022 年,茉莉奈依然會因家暴死去。
就算章魚嗶又選擇重來,那又如何?不也只是把 2016 年有他存在過的悲慘,放到 2022 年上演而已嗎?
章魚嗶將一切向東坦白,而東也向章魚嗶訣別,接著經歷夏秋冬春,伴隨著新聞報導失蹤的兩名女童,小靜終於回到了那塊有著三根水管的空地。
與小靜重逢的章魚嗶,依然說著別再這麼做、變回以前的小靜吧這類的說詞,不同的是,小靜終於哭了出來。
那一聲聲的怎麼辦,嘴裡喊著的淨是平凡不過的小事,但對小靜而言,卻真實地在心上留下一道道傷疤。
而章魚嗶也誠實地跟小靜說:「對不起小靜,我什麼也不能為妳做,我明明完全不了解妳的心情,一直沒好好聽你說話,對不起,讓妳孤單一個人。」
這一段道歉,如果能來地早一點就好了,或許就不會讓那麼多人受傷,讓小靜去傷害別人。
在這之後,兩人邊走邊哭,漫無目的地像是把一直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悲傷都釋放出來那樣,僅僅是讓眼淚不斷地滑落臉頰──直到,章魚嗶想起來唯一能為小靜做的事情。
用盡氣力的章魚嗶,讓時間再次回到了 2016 年與小靜合照的那一刻,曾經與三人相處過的片段,真實而虛幻地影響著他們。
儘管家暴依然存在、霸凌持續發生,茉莉奈的臉上還是留下了永久的傷疤,但小靜與茉莉奈終於能互舔傷口,不再把大人的無能拿來懲罰彼此,就算是建立在病態的相互依賴之上,就算這份關係不曉得何時會失去平衡,至少他們不再孤單了。
《章魚嗶的原罪》用盡一切辦法把悲慘塞進故事裡,一次次地勾起梗在你我心中的痛苦與憐憫,最後卻機械降神似地把這些過往一筆勾消,確實令人憤慨,但問題本該就不一定,也不全然需要被解決。
世界上誰沒有揹著一兩個傷口,若無其事地活下去?
這個結局最美麗的地方在於,暴力地把章魚嗶對彼此的影響塞進三人的心中。
或許你感覺到的是茉莉奈和小靜互相依賴的欣慰,也可能是覺得這是一部賣慘的故事,而對我來說兩者皆是,它同時充斥著虛構的夢幻,也保留了現實的殘忍──可能,這段故事唯一要告訴我們的就是,這個世界就是一點也不美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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